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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学前缘

除了大沙漠,塔里木还有什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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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遥远的中国西北部,有一片被人们遗忘的土地。它被群山环峙,东西最长处1400千米,南北最宽处520千米,总面积达到40万平方千米。这里降水稀少,黄沙漫漫,几条河流蜿蜒流淌,最终都消失在大漠深处。


文明的光辉只能依托着宝贵的雪山融水,蜷缩在绿洲的遮蔽之下,这里因此成为中国最地广人稀的地方之一。


南天山脚下的拜城县绿洲

这便是塔里木盆地,在它的腹地,33万平方千米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是


塔里木盆地示意图

一亿年以来,这片土地一直在被嫌弃:大海抛弃了它,江湖抛弃了它,甚至后来连人类也在慢慢抛弃它。大漠瀚海的深处,一直被嫌弃的塔里木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幽怨与不甘?它还会被嫌弃多久?

被大海抛弃:横刀夺爱

在恐龙仍然漫步的年代,

副特提斯海

这是属于塔里木的海洋时代

5500万年前,全球海平面达到最近一亿年以来的最高值,塔里木海湾的面积也达到最大,显出一派温暖湿润的温带海滨景象。在塔里木北侧,海水向东最远影响到库车-拜城周边地区[2-3];在南侧,海水最西则可以影响到民丰一带[9]。

帕米尔高原

帕米尔高原地处中国最西部,位于塔里木盆地与塔吉克盆地(塔吉克斯坦境内)的连接处,像个楔子一般楔入两大盆地之间。而在帕米尔高原崛起以前,这两个盆地原本连为一体,共同接受海水侵袭。

第三者

然而雁过留痕,大海的离开也在塔里木盆地留下了遗产。

长达6000多万年的时间跨度中,海水在塔里木盆地几度进退,沧海和原野交替出现。每当海水退去,滞留的海水在低洼处渐渐蒸发成白色的盐矿,为塔里木盆地中西部留下丰富的盐矿资源(注)[1, 17-21]。

新疆温宿盐丘国家地质公园

在山地的“横刀夺爱”之下,大海不得不抛弃了塔里木。河流即将上位,它们将重新拥抱塔里木一段时间,然后再度背叛。

被江湖抛弃:三次背叛

河流原本只是塔里木海湾里不起眼的力量,只配作为陪衬。但在大约3700万年前,海水被幼年期的帕米尔高原逼退,这些河流开始作为群山的代表正式上位。

海迹湖

因为群山带来的不仅有河流,还有三次背叛。

第一次背叛来自雨水。

雨影效应

除此以外,地球的大气候逐渐变冷变干,塔里木变得更加干燥,湖泊难以扩大,反而更容易萎缩咸化,许多淡水湖最终转化为盐湖[17-19, 24-27]。到了后来,连永久性湖泊也愈发变少。

距今约700万年前

在河流与湖泊润泽不到的地方,暴露在地面的泥沙被风吹起,堆成流动沙丘,沙漠化进程启动。塔里木盆地迎来了第二次背叛,河湖的背叛。

麻扎塔格山位于塔里木盆地西南部的沙漠腹地,人们在这里发现了流动沙丘形成的岩石[23, 28],距今年代约700万年。

河流、间歇性淡水湖、盐湖、冲积平原与流动沙丘共存的时期

300多万年前,青藏高原启动最近一次快速隆升,海拔高度快速升高到4000米以上,进一步加剧了塔里木盆地的雨影效应和沙漠化进程,大量间歇性湖泊消失,沙漠从内向外扩大[30-36]。

第三次背叛,绿色的背叛。

剩下的最后一个古大湖

从雨水的背叛,到河湖的背叛,再到绿色的背叛。

不再有海浪轻抚,只有沙漠令人望而生畏。

不再有江湖澎湃,只有绿洲苦苦支撑生命。

塔里木,在它最荒凉的年代遇见了人类。

人类:继续抛弃还是选择拥抱?

至少一万年前,人们就已经生活在塔里木盆地的绿洲中[39],但这一万年里,无数古老的家园却遭到遗弃。

在塔里木盆地南缘,尼雅河和克里雅河自南向北流入沙漠,在各自的末端孕育出绿洲,是现代人沿河栖居的终点。但在现代绿洲的更北边,还隐藏着若干被黄沙掩埋的古城遗址和古代河道。

2000多年前(秦汉时代),气候比今天更加温暖潮湿,尼雅河水量更大,向北流至更远。一群古人依水而生,修筑沟渠,在今日尼雅河末端西北方向20多千米处,发展出繁荣一时的绿洲农业城邦。《汉书·西域传》称之为

“五星出东方利中国”武士织锦护臂

但到了距今约1600年前(东晋时代),人们却因为种种原因抛弃了自己的家园,将房屋、宫殿、佛塔和田地交付黄沙。到了当代,古尼雅河早已干涸,就连佛塔也被时光抹去了棱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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